思卿

[润玉x陆雪琪] 云胡不喜

（七）
一晃眼，半日已去，法会也接近尾声。一众仙人如饮醍醐，三三两两结伴而行，谈论着天地大道。
润玉带着陆雪琪与月下仙人和旭凤道别后，往道台方向去了。
道台后是瑶池，池中莲花盛开，纤纤玉立，飘飘似舞，微风拂过，波明香远。
“夜神殿下，这。。莫非元君宿于莲花之中？”陆雪琪疑惑道，本以为道台之后会是居所，没想到竟然是满池白莲。
润玉抬起手向前微微一伸，空气中泛起了一波水纹，陆雪琪见状立刻明白，这可能是结界，想起刚才自己说的傻话，脸上微微一热。
润玉温和一笑，假装没看见她泛红的脸，捻诀将结界解开。
果然结界外别有洞天，烟岛青历历，蓝田白悠悠，一所木屋掩于绿竹之中，甚是清幽雅静。
“小神润玉求见斗姆元君。”润玉立于细竹前朗声道。
“进来吧。”一道温和而熟悉的声音自门内传来。
润玉上前将门推开，房内燃着淡香，使陆雪琪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。陆雪琪低头行礼，再抬头时，却看到端坐在莲座之上的，正是自己的师父，水月！“师父？”
“夜神殿下，我与琪儿有话要说，还请殿下回避片刻。”斗姆元君脸庞总是面带微笑，给人一种如春风拂面的暖意。
润玉作揖，退出门外时把门轻轻合上。任谁也想不到陆雪琪竟是斗姆元君在凡间历劫时的徒弟。
“琪儿。”斗姆元君温和道“你可会怪过为师把你诓来天界？”
陆雪琪有些迷茫，强压着激动，但脸上还是波澜不惊，她看到斗姆元君的眼中有垂怜之色，惋惜之情，悲哀之意，却没有师徒重逢的喜悦之感“师父此话怎讲？”
“我曾算到这天地必有一场大劫，到时六界生灵涂炭，锦觅应劫而生，她是劫的源头，而你是化劫的关键。”斗姆元君一直在找化劫之法，直到百年前她下凡历劫，寻到了与锦觅相似的陆雪琪。
陆雪琪似乎明白了，她极有可能是元君找的一个替身，心里陡然升起难过之意，但从小师父就教她匡扶正义，守护天下百姓，在大义面前，私情又算的了什么呢？思及至此，陆雪琪掷地有声道“从小师父的对弟子的教讳便是为往圣继绝学，为万世开太平，弟子铭记于心！如今六界有难，弟子若能救万千生灵于水火之中，虽九死其尤未悔！”
斗姆元君看着陆雪琪眼中毅然决然的神色，竟生了悔意，心疼的紧，她从来都是这样，即使再难过，再悲哀，也不会显露与人前“即便，身死道消，或永堕轮回？”
“是！”
斗姆元君笑了笑，到底是她教出的徒弟“琪儿，如今你隶属鬼道，为师就教你鬼道功法，还有这天琊，也该物归原主了。”
陆雪琪看着淡蓝色的天琊缓缓落入她的手中，像是有感应似的光芒大绽。“弟子陆雪琪谢过师父！”

天色渐晚，陆雪琪拜别斗姆元君，却见一席白衣的润玉依旧在外边侯着，背对着房门，清瘦而寥落的背影在这夜幕里更显孤寂，到有种遗世独立之感，想来也等了小半日了。
“夜神殿下怎的还在此处？”陆雪琪走至他身后轻轻问到。
润玉闻声转过身去，还是那副淡淡的笑容“这天界甚是广阔无垠，润玉怕仙子找不到回去的路。”
怕她找不到回去的路。。。从前她是青云翘楚，从来都是她照拂别人，却从未有人问问她，是否能找到回家的路。
“多谢夜神殿下了。”她只恨自己没长一张巧嘴，千万种心思到嘴边却化成一句轻飘飘的话。
润玉轻笑出声，伸手捏着她的手腕“润玉带仙子离开此处，不得已冒犯仙子。”语毕，脚下生风，腾空而起。
陆雪琪在他身后，风吹起衣摆，沙沙作响，她自认为不是贪恋美色之人，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在众多英才中看中张小凡。只是此时，她感觉要沉溺于润玉的笑颜中了，即使她知道，他的笑大多数是习惯使然。
润玉没往璇玑宫方向去，反倒来了他值夜之处“趁今日还不晚，润玉带仙子看看这天界美景。”
星光璀璨，细微的尘埃浮在空中，闪着微弱的光芒，如梦如幻，涓涓清月，迢迢繁星，伸手可碰星辰。
“这里是天河。”润玉笑道。
“这天河甚美。”陆雪琪亦回以微笑。润玉竟有些呆了，他不是没见锦觅笑过，锦觅的笑是孩童般天真傻气的笑，而陆雪琪的笑却截然不同，仿佛青莲盛开一般恬静美好。
“我在凡间时听说这天河将牛郎织女拆开，便只当它是横亘在有情人之间的一道坎，却不曾想竟是如此美景。”陆雪琪伸手扶了扶飘至身边的星星，恍恍然道。
润玉身形一定，少顷，温温道“这不过是凡人编排的罢了，即使是仙人也讲究门当户对，更别说仙凡本不可相恋了。”
“原来这根深蒂固的观念到哪里也逃不开。”陆雪琪颇为遗憾，这天界与人间想来也并无两样，到不如他们修道之人活的自在。
润玉抿了抿唇，终究是没告诉她这九重天才是最肮脏的地方。
只希望，天界在你心中仍是圣洁的，你只要看到光明就够了。
神思恍惚间，润玉好像听见陆雪琪说“只愿岁岁似今朝。”
不知怎的，他心中升起巨大的悲哀，难过的有些喘不过气来，好像在纷乱的记忆中，也有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。迷离尘世，魅影浮萍，这片刻的安宁都是偷来的，又怎能岁岁似今朝呢？
赌气似的，他回道“不过空遗恨，空缠绵罢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