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卿

润玉x 天后 润玉篇(十)

寒夜凄凄，星辰迷离，九重天至高，布星台至寒。
润玉立于布星台上，清冷的星光撒下，像是一潭死水。
他看着手中的铜镜，许是年月过长，镜面有些斑驳模糊，还有些凹凸不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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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重帐幔垂下，微风拂过，轻纱曼舞，星星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，美的不甚真切。
“疼吗？”温柔的女子怀抱着额缠白布的小童，坐在鎏金白玉榻上轻声问道。
“疼。”小童抽抽噎噎，白布上隐隐透出红色的血迹。
“那母神吹吹就不疼了。”女子吐气如兰，小童觉的好像真的不疼了。
“母神送你一样东西，”女子从曳地广袖中拿出一枚铜镜，背刻双凤牡丹，镜面打磨的光滑，在星光的映照下发出晕黄的暖光“母神不能经常陪在你身边，以后若是哪里疼了，就用这个来唤母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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润玉摩挲着冰冷的镜面，与记忆中的小童重合，后面精致的纹路深深印在掌心里，母神，润玉的心好疼啊。
“小鱼仙倌！”背后传来轻巧的呼唤，润玉回头，锦觅一身淡粉衣裳，身边跟着魇兽，他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丝妒意，世间万物都是喜新厌旧的吗？但他很快平复下来，刚刚思虑太深，险些失了心智。
“我就知道你在布星挂夜！”锦觅笑道“明日我就要下凡历劫了，凤凰不在，锦觅希望小鱼仙倌能来送我一程。”
“锦觅仙子，在凡间可是要吃尽七苦，你可害怕？”润玉温和地笑着，可未达眼底，漆黑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悲哀。
“锦觅自然是不怕的，到凡间，我就能吃驴肉火烧了！”锦觅状似不在意的兴奋道，她是没心没肺，但她知道有许多人为她担心，她能做的，只能是用自己的憨傻来化解。
人活在世，身不由己，仙也是一样。
润玉轻笑出声，她到底还是以前缺心眼的样子。
“小鱼仙倌，以后你若是不开心了，就说出来，不要憋在心里。”离开布星台前，锦觅突然道。
“嗯，好。”他有许多事想说，可是向谁说呢？怎么开口呢？一腔深情难诉，埋于心间，斗转星移，尽付东流。

巨大的轮盘在轮回台上转着，上刻繁杂的符文，古老而神秘。
“锦觅仙子请吧。莫怕，左右不过几十天的时间。”机缘仙子拿出命薄，翻几下，很满意她对锦觅设定的命格。无论凡人还是神仙，都对一些狗血的故事有着莫名的执念。
“爹爹，小鱼仙倌，不要担心，我很快回来。”锦觅向润玉笑笑，又附在润玉耳边轻轻道“小鱼仙倌若有什么心事，到凡间说与我听，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，待历劫回来，前尘尽忘。”
润玉哑然失笑，说她缺心眼，却又是个死心眼的“就依锦觅仙子。”

送走锦觅，润玉走下轮回台，盘旋的玉阶不知通往哪里去，四周耸立着擎天柱，直插云霄，像是金丝雀笼一般。
“夜神可是叙完旧了？”
一声轻嘲传来，润玉寻声看去，荼姚头戴金冠，身着绣有金凤暗纹的拖地白衣立在官道的尽头。
“母神。”润玉向她施礼，微风又起，扬起他腰间的缎带，像泛黄卷轴中茕茕孑立的旅人，无声无息。
荼姚走到他面前，神色复杂“本座希望，洞庭水君之事，与你无关。”
润玉垂首不语，良久，寂寥的声音传来，悲极哀极“四千多年了，母神，从未信过我。”
一瞬间，荼姚如鲠在喉，往事不堪回首，她经历过太多的背叛，以前她只是荼姚，可现在她是天后，更是旭凤的母亲，一步错，便粉身碎骨。
回忆中，那个牙牙学语的小龙仿佛又回来了，他化作原身在锦被里打滚的样子，他乖乖扬起头等着她上药的样子，还有。。。他哭着说“疼”的样子。
荼姚翻过手心，上面浮这一朵盛开的昙花，用寒冰包裹着，被永远地定格在了最美的瞬间。
“那日为那贼子所扰，未能看这花倾世一现，所幸还有一朵盛开较晚，本座将它用寒冰封存赠与你，算是礼尚往来。”荼姚到底是荼姚，连道歉的话都说的这么冠冕堂皇，像极了润玉小时候荼姚用糖哄他的样子。
“多谢母神。”润玉心中是欢喜的，他正欲接过，一个小仙侍匆匆赶来“天后娘娘，不好了，火神殿下跟着跳了轮回台！”
“什么？！”荼姚皱眉，那昙花堪堪从指尖滑落，摔在地上，发出清脆的响声，似玉碎一般，跌落到地上裂成几瓣。
清冷的日光照在碎冰上，折射出丝丝缕缕的虹光，润玉负手而立，冷眼瞧着光怪陆离的霓虹，用最痛的换来的果然是最美的。
空气中似乎还有荼姚匆忙离去留下的冷香，是紫方云宫特有的味道。“殿下，这。。怎么办？”邝露小心翼翼上前询问道。
“走吧，既非真心所赠之物，碎与不碎，又有什么关系。”润玉凉凉道，他向前走去，踏在碎了的昙花上，仿佛踩在刀尖一般，带着报复的快感，鲜血淋漓。
日光灼灼，冰消雪化，被精心保存的昙花花瓣四散，卷曲着，颓败着，风一吹，了无痕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