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卿

润玉x天后 润玉(九)

桃花飘落,逐水而流,浅碧深红,灼灼芳华。
“润玉,到母神这里来!”桃树下的贵气女子冲不远处的稚子招手,松挽着的发髻堪堪用寰谛凤翎别住,散发着柔柔的光晕。
粉雕玉琢的小童跑来扑进女子怀抱,那女子顺势搂住,眼里是掩藏不住的怅然,指着那涓涓流水道“你看,这落花有意随流水,而流水无心恋落花。”
————
梦回人杳,衾冷魂销。润玉手捻单薄的衾被,他摸摸胸口,感觉那里空落落的,像是灌进了混有冰渣子的风。落花有意,流水无情,这梦,莫非暗示什么?
“小鱼仙倌!小鱼仙倌!你醒了没有!”门外传来锦觅娇俏的呼喊,润玉怔了一下,才想起这璇玑宫并非只有他一人。
“锦觅仙子请稍等片刻。”润玉起身梳洗穿衣,外面的阳光透过窗子斜斜地照进来,温柔而朦胧。
锦觅在门外来回踱步,见房门打开立刻凑上去,满脸歉意“小鱼仙倌,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,只是今夜这昙花就要开了,我们得细心照料。”
这几日着实烦心事多的很,倒是忘了昙花之约。昙花?润玉心下有了主意,他记得荼姚那日道“感情是可以培养的。”倒不如借此机会培养感情。
“锦觅仙子说的甚是有理,润玉这就去备水浇灌。”他温和地笑着,生疏而有礼。
润玉在房中挑了一只白瓷花盆,敲之如磬,上雕镂空的龙凤呈祥,栩栩如生。
“小鱼仙倌,你拿着花盆做什么?”锦觅看润玉在房中半晌,才拿了个花盆出来。
“这花在天界实数罕见,润玉想寻一支健壮的送到母神那里去。”自从花神逝世后,天界就再没有出现过真花,这花或许能博母神一笑,润玉暗衬。
锦觅凑上前去与润玉一同挑选,虽说她有些惧怕天后,但那毕竟是小鱼仙倌的母神,日后不免与天后相见,小鱼仙倌此举甚对甚对!“小鱼仙倌,狐狸仙和我说一人长夜衾寒,比不上两人芙蓉帐暖。小鱼仙倌一个人睡,不觉得寒冷么?”
润玉听闻此言尴尬地咳了两声,脸上泛起红晕,他生来性子淡漠,何时听过如此孟浪之语“锦觅仙子,叔父。。叔父的话莫要相信,润玉。。并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。”
“哎,”锦觅双手撑膝叹口气“小鱼仙倌,你都不唤我觅儿了,可是怕了我那水神爹爹?”
之前润玉当锦觅是自己的妹妹,而今成了自己的未婚妻,却非所思之人,便不能再那般亲密。“锦觅仙子可知有男女大防一说?”
“从前我在水镜之中从未听说过什么男女大防,不过,若如小鱼仙倌这么说,我与凤凰,扑哧君,还有水神爹爹,都不可亲近了。”锦觅面露遗憾之色,这水神之女颇为难当啊。
润玉有些哭笑不得,这锦觅又想到哪里去了“锦觅仙子,水神仙上是仙子的亲人,自然不在避嫌之列。”
“若是这样,我倒是误会天后娘娘了!”锦觅做恍然大悟状“小鱼仙倌并非天后娘娘所出,想必是天后娘娘也顾着这男女大防,才不与小鱼仙倌你亲近的!”
润玉一怔,他活了这么些年,倒是从未这样想过。只不过,他们之间隔着的岂止男女大防?世人皆道,万古长空,不过红炉一点雪,若真是如此,但愿这世间恩怨,人伦常纲皆随着这雪一道焚了去!
恨,君生早。
悔,入门深。
——————
他们羡慕,因为孤独。
他们愤怒,因为无助。
润玉捧着挑好的昙花站在紫方云宫前,金乌西坠,余晖洒在金色的瓦上,刺眼的很。他看着屋檐上方那块写着“紫方云宫”篆字的匾额很久了,听到殿内传来荼姚温柔的笑声,那是只属于旭凤的笑声。
良久,他见旭凤从紫方云宫出来,旭凤有些诧异地看了润玉一眼“夜神也来找母神?”
“前些日子锦觅仙子送了昙花种子给我,今夜便要开了,送来给母神一赏,以表孝心。”润玉特意在锦觅二字上加重语气,果然,他看到旭凤脸色颓败,原来,就是火神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?
“一会儿还有一事,希望夜神能帮上一二。”旭凤整理好情绪道“我奉母神之命查出当日陷害我的人,今日便要将其捉拿归案,到时希望夜神能祝我一臂之力,顺便。。保护好锦觅。”
“这等大事,火神即使不说,我也定当出手相助,也是为我洗刷冤屈。”既然是荼姚希望的事,哪怕与天地为敌,与天下不仁,他也要做到。只是,这般心意,只能止于唇齿,掩于岁月。
紫方云宫内常年燃着香,丝丝缕缕的烟雾飘洒出来,让这九重天的最高处多了一丝安逸。
“润玉偶得昙花,今夜花期,邀母神共赏。”清雅绝伦的青年立于玉阶之下,朗声道。
“夜神倒是有心了。”荼姚端坐在榻上,并未像往日一样苛责润玉,但也未曾有亲近之意。
她打量那盆昙花,花不是很惹眼,惹眼的是那龙凤呈祥的雕刻图案,她意味不明地看了润玉一眼,幽幽道“凡人道龙凤皆为瑞兽,不知夜神以为如何?”
“龙是鳞族之长、众兽之君。凤是羽族之长,百鸟之王。应当。。。不分上下。”润玉猜不透荼姚到底是何意,便中规中矩地答道。
“呵,”荼姚轻笑“何来不分上下之说,本神从未见过有凤能荣登大宝的!”她又深深看了润玉一眼“希望你能记住,兄友弟恭!”
“孩儿自是记下。”润玉垂首,她救赎了他,却也放逐了他。她把他从地狱的边缘拉回,希望,不要再把他推回去了。
润玉看着荼姚端详着那盆昙花,明明只是五步之遥,却像隔了千山万水,当真应了那句所爱隔山海,山海不可平。
—————
昙花盛开,彻骨凄艳,可惜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昙花身上。
月光洒在通往九霄云殿的官道上,像碎了一地的玉石,火神领兵捉拿刺客鼠仙,润玉相助,与锦觅的昙花之约违了,而荼姚也未能看到这昙花盛开的样子。
谁都不曾想,这鼠仙是冲着荼姚来的,他指责旭凤佣兵自重,又大骂荼姚蛇蝎心肠,说她擅自打开天界八大粮仓接济鸟族。
荼姚心中冷笑,若非她开仓接济,太微这帝位还能坐着这么舒坦?花界与天界不和,魔界虎视眈眈,若鸟族再出了什么岔子,这天帝之位怕早就易主了!
还有她的旭凤,多年来为天界征战,只身退魔界十万大军,到头来,却被扣上了一顶佣兵自重的帽子!
果然太微大怒,禁了荼姚的足,可她并没有觉得有多难过,多委屈,夫妻情分已尽,没有爱,哪来的恨?
润玉一直沉默不语,他想为荼姚辩解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他看见鼠仙深深看了他一眼,大声斥责他“夜神殿下!你当真要认贼作母么!”
“放肆!”太微见鼠仙提起此事怒道,当下施法叫其灰飞烟灭。
鼠仙的话若当头棒喝,让浑浑噩噩的润玉清醒了许多,本来早已放下的事又被重提,刚刚得到救赎的他又被踢回了地狱。
灵火珠。。洞庭水君。。。簌离。。。鲤儿。。。
他机械般地抬头看向荼姚,她永远都那么高高在上,即使在这般情况下依然不肯低头,也未曾解释一句,他只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蔑视,对所有人的蔑视。
润玉不知道怎么回的璇玑宫,他立在院中,看那昙花花瓣萎靡,呈现枯黄之色。
锦觅,你看人可看的真准,这昙花当真与我一般,欢喜不过片刻,注定是万年孤独的命。
但愿这是一场噩梦,梦醒了,便该各自上路了,从此以后,不问世事,得一人相伴,我所求不多,如此而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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